祷告比基督徒生活的其他任何实践都更能显示出我们对神的信心。当我们对祷告有些许错误观点时，其潜在原因或许是我们对神抱有某种错误观点。通常，这些错误的想法围绕着神的王权产生：我们不理解神的主权如何与人的自由并行，所以我们可能以为，我们可以改变神的想法；或者我们可能认为，既然神提前知道了一切，祂对我们的祷告没有兴趣。揭穿这些错误是值得的。但这里我想要探讨一个更基本的问题：既然我们是向圣父、圣子和圣灵祷告，我们能从这一事实中学到什么关于祷告的功课？换言之，三位一体的神学对祷告有什么启发？
圣经的教导也许让人惊讶。虽然我们直觉上认为祷告一件是我们向神做的事，但祷告的三位一体动力学告诉我们恰恰相反且最重要的是，祷告是神一件向我们做的事。
思考一下《新约》中的几个简短的教导，就可以具体明白这一点。
圣经中是在一个次序中谈祷告，这种次序反过来反映了三位一体的各位格之间的次序。正如万事都是由圣父，通过圣子和藉着圣灵做成的——这反映了古老的三位一体原则，即三位一体的工作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们也通过圣子，在圣灵里并藉着圣灵，向圣父祷告。
那么，按照《新约》圣经，我们的祷告可以从圣灵开始。保罗告诉我们，当我们呼求父时，这是我们和圣灵共同的呼求。圣灵亲自在我们心里呼叫：“阿爸！父！”但同样也是我们自己藉着圣灵呼叫：“阿爸！父！”（参加 4:6；罗 8:15）请注意，在这两段经文中，“呼叫”的主体是不同的；在《加拉太书》中是圣灵，而在《罗马书》中是我们。圣灵在我们里面呼叫父，和我们藉着圣灵呼叫父，这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是说，圣灵通过感动我们自己呼叫的方式，在我们里面呼叫父。
圣灵使我们能自由地与天父交谈，祂在我们心里运行，使我们“立志行事……为要成就祂的美意”（腓 2:13）。祂做成此事的方法，是通过引导我们以儿子的名分向父祷告，而这名分是藉着耶稣基督得到的（参弗 1:5）。圣灵就是基督的灵，将基督的形像印在我们身上。而这形像的一部分就是“大声哀哭，流泪祷告，恳求那能救我们免死的主”（来 5:7）。所以，祷告是一种反向运动，藉着圣灵的工作，通过圣子，向父祈求；这样的反向运动部分地描述了三一神如何从里面使我们与基督的形像相似。这看起来像什么？
仔细考察就会发现，有关圣灵如何使我们得以自由，使我们像儿子一样向天父祷告，圣经提供了更多的细节。在《罗马书》8:26 中，保罗继续说：“我们的软弱有圣灵帮助，我们本不晓得当怎样祷告，只是圣灵亲自用说不出来的叹息替我们祷告。”这里的“替……祷告”一词暗示圣灵做了极丰富的代求，与贯穿保罗书信的主题相吻合（参罗 5:20, 8:37）。要点不是圣灵为我们祷告，代表我们——这是基督的工作。这种丰富的要点在于，圣灵教导我们要为什么祷告以及如何为之祷告（参太 10:19；可 13:11）。换言之，圣灵在我们里面引起祷告，不仅是为了向天父表达我们的渴望和赞美，也是为了让这些渴望和赞美被基督的心所塑造（参林后 2:14-16）。
关键是要看到，这是神对我们的恩典的一部分。在我们的软弱中，我们常常会意识不到我们自己的欲望，以及罪会如何扭曲它们并导致我们妄求，这是非常危险的。但通过祷告，圣灵会把这些欲望暴露出来，圣灵使我们知罪，并将恩典之光照进我们黑暗内心的深处。祂因此照亮了我们的心思意念，使我们能在耶稣的福音里明白神的威严和荣耀，并因此认识到神的旨意是美好和可喜悦的，我们应当渴望祂的荣耀超过一切。圣灵藉着祂的恩典之光重塑我们的渴望，祂丰富的代求带领我们超越自己的胃口和动机，进入神的众子所拥有的情操。这便是圣灵如何在祷告中使我们效法圣子的模样。
当圣灵在我们里面代求时，祂通过圣子带领我们到圣父那里去。所以，当保罗把我们的盼望锚定在耶稣基督为我们所做的工作上时，他甚至将这工作延伸到祂为我们祷告的行为上：“有基督耶稣已经死了，而且从死里复活，现今在神的右边，也替我们祈求。”（罗 8:34）圣灵在我们里面代求，而基督是替我们代求。这并不是要把圣子和圣灵的代求工作割裂，因为它们都是三一神在我们以外、在我们以内，以及为我们所做的同一个工作的一部分。我们甚至可以说，圣灵在我们里面的代求工作扩展了基督在我们以外的代求工作，因为“圣灵就是神藉着耶稣基督我们救主厚厚浇灌在我们身上的”（多 3:6）。
圣子的代求涉及与我们的问题相关的两件事情：祂以祭司的身份代表我们并替我们祷告，以及祂使我们能来到父神的施恩宝座前。
首先，耶稣在“肉体的时候”，为祂的百姓代求，代表我们献上了许多祭司性的祷告（主祷文，《约翰福音》17 章的大祭司祷告，著名的“为什么离弃我”的呼喊，以及整卷《诗篇》中，我们都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例子）。这些祷告的顶点，是耶稣祈求神让祂的跟从者看见祂与父同享的永恒荣耀（参约 17:24）。换言之，祂祈求让我们能得着登山变像中所应许的一切。请牢记这点。
第二，现在圣子坐在圣父的右边，通过圣灵将祂的祭司性工作的祝福传给我们，为我们代求。由于基督的工作，我们都“藉着祂被一个圣灵所感，得以进到父面前”（弗 2:18；来 4:16）。与基督所有的工作一样，这是恩典，是不看我们的功德而赐下的礼物。有时我们甚至在祷告上也是亏欠的，因为我们的欲望不纯洁，我们所求的东西违背神的旨意（参雅 4:3）。但我们无需绝望，因为“在父那里我们有一位中保，就是那义者耶稣基督”（约壹 2:1-2；参约壹 4:10；箴 15:29；雅 5:16）。如果我们得以称义是通过基督的义，那么我们得以进到父面前（access to the Father），也是通过圣子自己的“途径（access）”，就是祂作为圣子与圣父的亲密关系。
为了全面了解三位一体教义如何影响我们对祷告的理解，需要我们暂时退一步，把前面论述的这些内容总结起来。圣灵在我们里面的代求和圣子为我们的代求是一体的。当圣灵从里面塑造我们祷告的内容和方式，使我们效法基督时，祂就因此使我们参与到了道成肉身的圣子自己的祷告中。祂给了我们基督的心思意念，就是我们伟大的大祭司的心思意念，祂为我们代求。虽然基督的祷告涉及许多的事情，但它在祂荣耀的异象中进入安息，我们也在这荣耀异象中藉着圣灵在父子般的亲密关系中仰望父神。换言之，我们的祷告越像基督，我们也变得越像基督，因此我们自己的心灵与渴望也越发被圣子自己与天父的关系所塑造。总之，我们的心越来越被神的荣耀所塑造。
在此亮光中，基督为我们所做的祷告就是，圣子将我们的境遇放在祂自己身上，并把我们带入存在于圣父、圣子、圣灵之间的相互荣耀的关系中。这就是为什么藉着基督“我们向神说阿们，叫祂得荣耀”（林后 1:20，直译）；这就是为什么藉着基督“我们欢欢喜喜盼望神的荣耀”（罗 5:2）。在祷告中，我们积极参与到三位一体荣耀的团契中。我们通过圣子藉着圣灵得以被纳入三位一体的相互荣耀中，我们的渴望因而被洁净，渴神之所望，因为神在父、子、圣灵的相互荣耀中所表现出来的“愿望”是如此丰盛并吸引我们。祷告是我们的思想和情操被吸引到神的荣耀中，从而使其中属旧人的部分被洁净，并被更新。
最后，祷告理所应当是被奥秘所包裹的，因为它关乎我们得救的最深奥秘，就是我们“得与神的性情有份”（彼后 1:4）。在三位一体的光照下，我们理解祷告是一份礼物，具有无法测度的意义，因为它带领我们进入深不可测的团契关系中。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是神命定的途径，吸引我们归向祂，使我们的思想和意志成圣，好叫我们可以通过圣子并藉着圣灵积极地参与到三一神内部的荣耀中。早期的神学家将祷告描述为一份神荣耀的礼物。从三位一体的角度来看，他们有着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译/校：无声宏扬。原文刊载于九标志英文网站：What the Doctrine of the Trinity Means for Prayer.
